Bestwishes 祝福文化 -
  • 首頁
  • 助學計劃
  • 原住民孩子
    • 護苗使者
      • 簡介
      • 護苗使者名單
      • 914勞勿探訪團
      • 824文冬探訪團
  • 專欄
    • 感悟心
    • 情自在
    • 常關懷
  • 慈心祝福
  • 社會關懷
  • 簡介
專欄•情自在

疫情的故事(一)

文:葉偉章
圖:祝福文化

或許即便住在巴生的人也未必一定知道,班達馬蘭新村裡有一條老街,街頭有一間老店鋪,店鋪屋頂上掛了一副招牌,書寫著「婦女樂齡俱樂部」的字樣,字跡略微褪色,顯然是歲月落下的痕跡。據悉,這組織也因創辦人的凋零,而逐漸走進了歷史。

老店鋪雖然空置著,但卻有它的用處,多年來,這裡都是善心布施者、義工、貧困長者們定時聚集之處。善心人士會把糧食以及生活用品等送到此處,義工們前來協助分發;而班達馬蘭新村及附近的貧困長者,則會來領取。

2021年6月,我國籠罩在新冠疫情的陰影下,封城鎖國一再延長,其中巴生最為嚴峻,儼然已是當時的「重災區」。據當地傳言, 每十人就有一人染疫,這說法雖未經當局證實,但空穴來風事必有因,即使不中亦不遠矣。在疫情與封鎖令的雙重衝擊下,大家都不敢出門涉險,老店舖的施贈活動自然也就不得不中斷了。

長期前來老店鋪當義工的康玉絲,非常掛念長者們的溫飽問題,當她聽聞祝福文化基金會當時正準備到巴生送食物籃給一群幾近斷糧的移工時,便通過潘來吉設法聯繫祝福文化義務執行長蕭依釗,要求祝福文化送食物籃給15名貧困長者。潘來吉是另一名熱心義工,這幾年來常配合蕭依釗到孤兒院、老人院等福利中心贈包子、送熱食、派紅包。

這樣的要求,蕭依釗自覺義不容辭,於是便請協助採購米糧的來吉增購兩樣適合長者的食品和一瓶萬金油;而擅長做包的來吉,也給長者們另外準備了每人5粒的菜包。

據蕭依釗陳述,她後來見到康玉絲時,後者顯得有點激動。康師姐說:「我出身貧窮, 8歲就出來打工,知道苦的滋味。這裡有的老人真的很苦!尤其是我向你們推薦的15名老人。」

康師姐表示,長者們看到祝福文化送那麼多食品,都很雀躍開心,因為他們從沒收過這麼多東西。她說:「你們不是巴生人, 卻願意來這裡和我們的老人結緣,你們很有誠意。」

她特別提到80歲的邱奶奶,她雖有三子三女, 但兒女們各有困難,自顧不暇。這些年來邱奶奶依靠在街市撿廢棄紙箱, 養活自己和二十多歲的失明孫女,可她現在腿腳無力,沒法推動腳踏車去載紙箱了。

現場義工發現有些老人家似乎不懂得正確佩戴口罩的方式,數度提醒也不得要領;於此同時,蕭依釗也留意到好些長者的口罩都己髒污, 且帶子也明顯鬆垮。她猜想他們可能都重複使用口罩,直至帶子斷裂才棄用,她這才意識到長者們或許未必有錢買口罩。

臨走的時候,見到幾位長者趨前來問康師姐:「我們也很窮, 為什麼沒我們的份 ? 」

蕭依釗從旁觀察, 估計這些長者都面對生活困難,有一位手扶柺杖,另一位則是拾荒的,他正在把切開的紙箱疊在腳踏車後架上, 且顯然腳上有傷,於是她便問康師姐,為甚麼沒把他們列入名單裡?

康玉絲回說,其實需要幫助的老人還有很多,但她不敢貿然要求太多。蕭依釗向她保證:「祝福文化會再來,請您把所有需要捐助的長者名單給我,而且下次我們會給每位長者送上口罩。」

後來蕭依釗確實又帶領著義工去了班達馬蘭新村老街兩次,但第三次前往時,蕭依釗沒再遇見康玉絲,因為康師姐已於巴生醫院病逝了。

情自在

〈獸困人〉

 / 葉偉章

2019年12月,吉蘭丹州話望生縣森巴迪村的村長胡辛遭野熊襲擊,當時他雖然手上有一把巴冷刀,但與大熊搏鬥仍是難以招架。幸好其他村民聽到他的吶喊,及時前來相救,胡辛才撿回了一條命,但右腳與左手都受了重傷。他後來留醫治療了整整半年多才康復,卻難以痊癒,右腳落下了殘疾。

2021年7月,一名走路回家的原住民遭到了老虎襲擊。

2022年 1月7日早上,同樣是在話望生縣的比海鄉紹村,59歲的原住民男子阿聶阿隆在住家後方慘遭老虎咬死。村民們聞聲而至,紛紛向老虎投擲長矛,老虎原地掙扎,爾後被長矛中傷臉部才負傷逃走。數小時後,野生動物保護局派出的一支小隊趕至原住民村,老虎遭圍捕時再次發難展開攻擊,情急之下,執法人員開槍將老虎擊斃。

1月11日,話望生縣的另一個村子也有老虎出沒,有人見到兩只老虎在巴拉村原住民小學學生宿舍圍籬外面現身,當時還拍下了照片。

以上事件均由蘇廣成牧師告知,蘇牧師二十年來一直致力於關懷和幫助原住民,他創立了「窮人的福音」,率領著一群志工進入彭亨州和吉蘭丹州的山村,實際了解他們的需求並接濟他們,遊說他們讓孩子走出山區接受教育。

據蘇牧師所說,阿聶阿隆離世後,就只剩下遺孀獨自照料6名孩子,處境很不容易。

他說,自去年12月中旬開始,比海鄉裡好幾個部落都有人陸續看到老虎,就當地居民所看見的,應有三隻。原住民所養的狗,好多都被老虎給吞噬了,以致人心惶惶,不敢進森林覓食。當時正是豪雨時節,即便木橋被洪水衝斷了、山路坍塌了,他們也不敢前去修補。多個村落因此與外界隔絕,糧食斷絕,原住民們只能挨餓受苦。

今年一月中旬,豪雨好不容易終於停了下來,洪水退去,河道漸淺,「窮人的福音」志工們忙不更迭地啟動了救援行動,開著四驅車跋山涉水地把糧食送到紹村,過程極為艱辛險峻。蘇牧師說,原住民們挨餓了許久,見到志工們的到來都顯得十分激動。

祝福文化此時也籌集了一羅里的乾糧、衣物和口罩,於1月25日由蕭依釗與幾位義工開車送到原住民孩子中心,另外還撥了一筆5千令吉的捐款,供援助原住民之用。此時志工們已把山區裡的孩子接到了中心,於是祝福文化義務執行長特別準備了快餐店炸雞給這些吃了好些苦頭的孩子們,果不其然,孩子們見到炸雞都很欣喜雀躍。

還是說回老虎吧,每逢年杪東北季候風到來,馬來半島東海岸州屬的原住民原就日子不好過,如今再遇猛獸襲擊,無疑更是雪上加霜。但換個角度,這些老虎猛獸何嘗不也是受害者?追根究柢,依然是人類濫伐森林、過度開發的結果。人類恣意破壞大自然,許多動植物都已絕種或瀕臨絕種,原本棲息在山林裡的猛獸被迫離開山林覓食,而接觸人類的唯一結果,卻是死路一條……

只能說,這其實是一場「雙輸」的局面。

2019年初,聯邦政府入禀哥打巴魯市高等法庭,起訴吉蘭丹州政府、吉蘭丹土地與礦物局局長、吉蘭丹林業局局長和5家私人公司侵犯原住民習俗地。總檢察長指出,吉蘭丹州政府任意發出伐木准證予私人公司,既無徵詢當地原住民的意見,也沒有給予任何賠償,這儼然已剝奪原住民的權益。

其實除了原住民的權益與生態問題,恣意破壞森林對於環境的傷害也不容小覷。遺憾的是,哥打巴魯市高庭以「法庭無權直接或間接,向任何政府發出禁止令」為由,已將該案駁回。

 

專欄•情自在

〈水患賑災,大馬一家親 〉

/ 葉偉章

2021年杪,疫情仍未止息,我國半島卻又因為連續三天的異常降雨而爆發洪災,多個地區一夕成澤國,數人失踪,數十人死亡,許多人因此有家歸不得。

2022年元旦,祝福文化義務執行長蕭依釗收到了新的一年裡的第一則簡訊:「我是安吉拉。我家淹水,家裡的東西全毀壞了!電器也全壞了!老師可以捐一些東西或食物給我們嗎?」那是一名15歲印裔女生所發出的求助訊息。

安吉拉和她母親斯爾華古瑪莉,以及年僅11歲的弟弟,住在彭亨州直涼鎮一個偏僻的小村子。村子很小,就只有他們一家,以及12戶住在「人民廉價屋」的巫裔同胞。安吉拉的住屋位處河邊低窪處,12月19日, 河水泛濫, 把他們的小屋子給淹沒了;兩排「人民廉價屋」也難逃被水淹的命運,水高約4英尺。

是次水災,我國政府應對遲緩、救災不力已是不爭的事實 ,雖民間有不少慈善組織發起救援行動,但總有鞭長莫及之處。或許因為村子過於偏僻,外界鮮少人知道這裡也發生了水災。

蕭依釗接獲訊息後,即準備前往災區贈送生活用品與食糧,但由於彭亨州若干公路已被大水損毀,必需駕四驅車前往才能確保安全,蕭依釗耗了些時間在借車這回事上。

過了幾日,蕭依釗與幾位義工一同驅車前往安吉拉的村子 。他們給安吉拉一家及12戶馬來災民準備了好些乾糧、衣物、電器、書包和麵包。

安吉拉家境清寒,母親斯爾華在民防部隊當合約職工,以著微薄工資養家糊口。她們住的房子和旁邊的空地是外祖父留下的,房子十分簡陋──四面土牆加鐵皮屋頂, 沒有卧室,也沒有廚房隔間,屋子外面有一爿老式的蹲廁。據蕭依釗描述,整間房子最「華麗」的,是鑲嵌在地板上色彩艷麗的印度風格瓷磚。

家裡除了一些金屬用具沒有毀損,其餘的電器、 衣物、書籍等一律「全軍覆沒」,無一倖免。

然而屋外的積水仍未退去,雨勢反覆,未來幾天顯然仍會有大雨。為防洪水再次來襲,他們盡可能把物品都放到高處,譬如鐵鍋就被掛到門上去了。這樣的畫面讓人看著覺得違和,卻不免流露了更多的無可奈何。

安吉拉在敘述當晚水災時,顯得心有猶悸。她和家人眼睜睜看著水位節節上升,無計可施之下不得不倉皇逃離,到母親朋友家去避難。

安吉拉和弟弟從小就在華文小學唸書,因此中文說得極流利標準。安吉拉是個乖巧的女生, 很得師長的疼愛,也一直獲得華社熱心人士資助學費。

探訪過安吉拉一家以後,蕭依釗與義工們前往那兩排住著12戶巫裔同胞的人家,挨家逐戶地給他們敲門,請他們前來領取賑災品和「紅包」。蕭依釗說,她特意把捐款放進「紅包」裡,一則是因為希望可以讓他們感覺良好些,無需太拘泥於接受賑濟這回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華人新年跫音漸近,她希望友族朋友們可以感受到來自華人族群的善意和關愛。

對於蕭依釗等人的造訪,他們顯然有著意外的驚喜。和藹可親的馬來母親萬姐(Kak Wan)當下直言:「這才是真正的 『大馬一家親』呢!」嗯,誰說不是呢?

(2022.05.01)

情自在

〈關於靜坐二三事〉

資料整理 / 柚木

許多人聽到靜坐,就會馬上聯想到宗教,但事實上,許多科學家都發表了靜坐對人體的好處,它並非宗教獨有的儀式。

靜坐,是一種觀察自我意識,與放鬆大腦的轉換訓練。在資訊過多的現代社會,對注意力渙散的現代人而言,靜坐無疑是一帖良藥。試著每日抽取10分鐘時間,將注意力從手機跟電腦轉移開來,讓腦袋裡混亂的念頭稍微停歇、休息一下,不失為一種讓自己充電的方式。

許多人會推託忙碌,但事實上隨便滑一下手機,看一些毫無營養的視頻或難辨真偽的資訊,少說一兩句鐘就溜走了,何以反而錙銖必較那區區10分鐘呢?再說,連10分鐘也不願意留給自己的人,是否也太不善待自己了?

普遍認定,靜坐可帶來以下三大效果:尋得內心平靜、維持正念,以及改善睡眠品質。

許多人會感到焦慮,是因為對過去某些事感到懊悔,或對未來還未發生的事感到緊張。靜坐自然無法解決這些問題,但它提供了一個讓我們聆聽內在聲音的機會,提醒我們以平常心來面對及處理。過去的已然過去,未來留待未來,靜坐時每一個呼與吸,都在提醒著我們活在當下。

心靜氣沉,頭腦自然清明,我們就能有覺知地分辨自我情緒,進而有意識地去選擇自己的行為,這就是所謂的正念(Active mindful-ness)。並非不能有情緒,而是讓我們試著放下某些情緒,或試著消化它,不要讓它影響自己太多。

透過靜坐,心情平靜,自然就容易入眠了。

日本知名禪師枡野俊明,即在《無限簡樸而富裕的人生》(限りなくシンプルに、豊かに暮らす)一書提到:「只要養成每天打坐10分鐘的習慣,身心就能舒服地度過每一天。」

許多人會把靜坐想得很複雜,如有名師指點固然很好,如若沒有,或許也可試著讓自己找個舒適的環境坐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即可。初始會有許多念頭此起彼落,無需急著把它們拒於門外,凝視它,並輕輕把它放下,重新回到呼吸上即可。

善待自己,留那麼10分鐘給自己,與自己好好相處,或許你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情自在

《語言中不能承受之輕》

/葉偉章

我從小就相信語言的力量。從小,始於睡美人走進我世界之時。那時她還是個呱呱落地的嬰兒,仙子們紛紛前來祝賀,然而心腸忒壞的女巫卻施下了詛咒:「公主在十五歲時將被紡錘戳傷手指,並且倒地死去。」這話一出,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名仙子急忙更正:「不,不是死掉,公主只是睡著了,並在王子的親吻下甦醒過來。」

沒人敢對女巫的話嗤之以鼻,沒人敢說:「神經病,怎麼可能?」話一旦說出口,它就有了力量,即便是仙子,也只能取巧,避重就輕,無法予以全盤否定。

我禁不住想:我們敬畏天神,因為牠能人所不能;在動物的眼裡,會否人類也因為語言而顯得法力無邊呢?

好友有句口頭禪,喜歡叫人去死。有次我忍不住問他:「你真的希望那人死掉嗎?」他回我:「當然只是隨口說的。」既然沒有那意思,為甚麼要說?這問題我想了好久,再過幾年我就五十歲了,卻依然沒有想明白。

我一直很厭惡丘姓政客,人格特質先不說,其中一個最壞的示範是特意把「X街XX鏟」掛在嘴邊。好些朋友都與我說,那其實只是他的手段,是為了在草根階層中創建親民形象。可如此一來,更讓我覺得其心可誅,如果你見識過年輕人的盲目跟風想來應該會明白我意思。小時候家裡有個長輩,也習慣把「XX鏟」掛在嘴邊。我還記得唸小學的我有次問他:「你真的希望我們全家都死光光嗎?」印象中,那天之後沒再聽過他說這三個字。

我始終不明白為甚麼要把咒詛掛在嘴邊,每每遇見都讓我錯覺自己又置身於睡美人的滿月宴上,一次又一次,凝視著女巫蠕動著血紅的雙唇。

對於語言,我總是很認真的把每一個字都聽進去。我們努力借用語言,把隱躲在背後的思維、想法、感受,像捏土那樣盡可能將它形塑成我們想要的形狀。如果把語言捧在手裡,你會感覺它其實是沉甸甸的,如何能輕慢待之?

然而新時代顯然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在社媒湧現後,每個人都可以躲在鍵盤背後暢所欲言(也只能躲在鍵盤後),輕易一按,即可把訊息傳遞出去。這些文字,這些言語,都那麼的輕盈,那麼的輕而易舉,即可如蒲公英般迅速散佈開來。

這些不負責任的言論,極容易讓人留下主觀印象,進而對某些事某個人有了先入為主的判定。對我而言,即便是一個偷竊了100次的慣犯,也不能因為過去那100次而斷定他的101次。要判一個人的刑很容易,但要還一個人的清白很難。

唉,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說教式文章,叫我如何不承認自己真的上了年紀呢?我只是想說,我們似乎都低估了語言或文字的重量呢。是阮玲玉說的麼,人言可畏啊。

年輕時對宗教和玄學很感興趣,年紀漸大以後才發現自己資質普普,像《心經》裡的實有皆空,或《金剛經》裡的無相境界,應是我窮其一生都難以參透的。四十歲以後,我試圖讓生活簡單一些,就只要求自己盡可能奉行八正道,減少身口意三業。當然,只能是「盡可能」,看似平凡的道理,實踐起來卻一點也不簡單。

光是「謹言」與「慎行」,想來已然是我一輩子的功課了。

(原文刊於2022年112期《慈悲雜誌》,圖攝於如是禪林。)

情自在

〈屋前的小廟——隨筆〉

/ 柚木

安吉拉的屋外空地,有兩間極為「迷你」的小廟。

祝福文化義務執行長蕭依釗於2022年元旦收到了一則求助訊息,那是在彭亨州直涼鎮一座小村裡名叫安吉拉的女生所發出的。小村裡只有13戶人家,一戶印裔家庭,餘者皆為巫裔。去年12月19日的洪水,對村子造成了極嚴重的災害,家裡的電器、 衣物、書籍等都被損毀。蕭依釗帶著幾名義工,運載了物資前往災區。

據悉,安吉拉的外公曾是神明的代言人(乩童),因此屋外才會有這兩座小廟。神明塑像極為簡樸,但依然可以感覺被認真對待著。

我一直覺得信仰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也是一種必然。在基層人民中,常會看見許多信徒縮衣節食,但卻要盡最大努力供奉神明最好的。每每看到這種情景,我都會深受感動。當然,我心裡清楚,有些人其實把它當成一種「投資」,希冀供奉得好一點回報也會優渥一些,但也有信眾是很真心誠意的,我喜歡那份純粹的虔誠。

友人和我說,基層人民因為生活條件不富裕,對生命有許多無可奈何,所以才會希冀借靠外來力量。他或許誤解了我的沉默,於是進一步闡述,生活條件好的或知識份子大多沒有宗教信仰。我對他的論調頗不以為然,君不見許多神棍底下的信徒,不都是高教育、高收入、高生活品質的?正因為「需要」,卻又對正信沒有認識,所以往往會被一些總是胡亂解釋因果、把領導者打造成神明的宗教組織誑得一愣一愣的。(這番話,完全是針對附佛外道有感而發。)

我說信仰是一種必然,也許有人會反駁,說偏偏他就是個無神論者,但其實啊,信仰未必局限於宗教,許多無神論者對某些主義、某些政治人物,乃至於某些偶像明星的狂熱與執著,並不亞於宗教信徒,說穿了,那何嘗不也是一份信仰?

說回安吉拉屋外的神明,我很喜歡這一道風景。這樣的風景啊,已愈來愈難得一見了,尤其是在今時今日的鋼筋叢林大都會裡。

 

情自在

《綠蝶翻飛的季節裡,我們說再見》

/ 葉偉章

親愛的G:

不知不覺間,2021竟已來到了尾聲,悄無聲息的,如午後進入家裡的陽光,原以為它一直都定格在牆上,又或攀附在陽台翠綠葉片上,卻在偶然不經意的一瞥眼間,才驚覺它早已褪去,徒剩一室的黯然。

這真是困頓的一年啊,原以為我們只是失去2020,不意竟連2021也給賠上了。在這身體被禁錮靈魂卻流離失所的壓抑氛圍裡,妳離開了。

妳離開的前兩個月,曾來電與我道別。趁著我還有點力氣,我想和你說再見,妳在電話那頭以著爽朗的語氣如此和我說。我也故作輕鬆地回妳話,彷彿只要繼續若無其事,日子就可恢復平常,妳就會不藥而愈突然好起來。妳說是來道別的,但直至電話掛上,我都沒與妳說再見。

後來,妳傳了一張照片給我,妳的近照,羸弱消瘦憔悴的妳。照片下妳留言:不要嚇著了。當然我沒告訴妳,我其實被嚇得宿夜難寐。那不是我認識的妳。

(那不是,我認識的妳。)

再後來,我就聯絡不上妳了。

妳離開時正是疫情幾近失控的險峻時刻,殯儀館嚴格控制著人數。妳母親來電,說是可以給我通行證送妳最後一程,我和她說不了,因為我家裡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護。我說了一半的實話,另一半我沒說出口的是,我其實仍未準備好與妳道別。

(我不知,該如何準備。)

妳離開數月後,一切喧鬧歸於平靜後,我和BL 相約一起去看妳。我們走進了那座新蓋的靈骨塔,在安靜得彷彿置身於異次元世界的塔裡轉著圈找著妳的牌位。然後我們像鄉巴佬似的研究著牌位的結構,像郊遊似的東拉西扯胡說著些甚麼,像妳仍活著而我們仨又回到青春張狂的流光歲月裡似的喧鬧著……如此這般一個下午過去,直至離開我依然沒與妳說再見,至於BL 有否悄悄與妳說些甚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堅持,不說再見。)

BL 向我揮手直接離去。我坐在車子裡,視線被不遠處墳塚區裡的一棵樹給吸引住了。應是一棵菩提樹。風大,樹上的葉子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吹離樹稍似的,千百隻綠色的蝴蝶同時展翅,爾後卻又迅速被拉回到枝上,如此反反覆覆,始終未能飛離。

(那妳呢?離開了肉體的妳,是否也就自由了?)

立德問我可不可以寫一封信,與2021 道別,我於是想起了妳。是呀,2021要離開了呢,想來在與它告別的同時,我似乎也不得不和妳說再見了。原來有些事,並不是堅持就能達成的;並不是我堅持不道別,妳就會留下的。

人到中年,似乎不得不接受,原來人生原就有這許多無可奈何。

(於是我們不得不,說再見。)

對了,忘了告訴妳,我明年有作品呢,希望妳可以一如既往地來看我的演出。再見,我們到時見。

(再見。)

與妳同月同日生的Y

(原文刊於2021.12.31《星洲日報》。)

情自在

《2022的第一篇文》

2022元旦,經歷了風雨飄搖的兩年,新的起始成了我們殷切的盼頭,盼著否極得以泰來。

我和蕭總、竹筠說,咱們來寫回顧文吧,竹筠面有難色回我:就…… 只是對著電腦呀……。2021年最後一日,蕭總來電,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關於近日大雨災情又再告急,關於她那分身乏術的行程,關於……,我後來忍不住打斷她:所以?

所以,嗯,所以,無法交稿……

其實我也開了天窗。祝福文化探訪團,一直是我們的活動重點,這兩年的動彈不得,還真的把重心也給綁架了。如果真要說,就是社會關懷的部份,蕭總偶爾會帶些義工去派糧,但這部份我並未參與,是故無從下筆。

我始終惦念的,是那些助學團的長輩與朋友,並沒有甚麼特別想說的話,就只是希望他們都安好。這兩年下來,大抵許多人都會領略到平安健康其實就是最大的幸福。

於是我問徐莉嘉,有沒有以曙光為主題的照片,她在三十秒裡傳了幾十張給我。我挑了其中一張,她說是在五條港拍的,還說可以找一天帶我去看日出,我連忙搖首擺腦,大叔我可是寧願睡覺的噢。

2022元旦呀,就祝大家新的一年迎來曙光,逐漸照亮我們每一位往後的日子。

祝願:安康

文:葉偉章
圖:徐莉嘉

可能是包含下列内容的图片:水域、天空和大自然
情自在

【中年大叔學寫小學作文】

《春曉》 / 章魚燒

 

晨醒,天已亮透。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草坪上,恣意如青春。鳥啼聲交匯成曲,你細細地分辨著,有八哥,有白頭翁,那嘰嘰喳喳的定是小麻雀。

你伸了個懶腰,卻仍不急著起床。你倚著床頭,看著窗外四四方方的世界。這讓你聯想到了「井底之蛙」的故事。那隻以為天只有井口大的青蛙,不曉得現下去旅行了麼?你不覺牽動了一下嘴角。假日沒事,就該像這樣無思亂想一番。何必拘泥。

你注意到鮮綠色短草上泛著水光,因著水珠滑動而閃爍成細細小小的碎鑽。你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場雨。你入睡前一直聽見雷聲轟轟,雨的氣味挾帶涼意飄入你房裡,你在不知覺間沉沉睡去。草坪上好些九重葛的花瓣,想來就是被那場雨給打落的。真的有好一些,當然是無法細數的,就那樣無辜地靜躺著,身上多碎裂不全。你覺得落花確實有些可憐,但綴在草地上其實也挺好看,那紫的、黃的、白的、粉色的,彷彿就是草地的腮紅、唇彩,將綠地妝點成標致的大姑娘。

雖然掉了好些,但那九重葛的樹上,還是掛著許多花的。依然像母儀天下的皇后般,張著雙臂穩健地矗立在院子裡。

你猛然坐直了身子,把一床被子收好後即輕盈步出房間。春光如許,怎好辜負?

想來,這將會是美好的一天。

————————————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唐】【孟浩然】

 

情自在

種日子的鋼索玩家 ——陳慶佑《種日子的人》讀後感

/ 葉偉章

初識慶佑,他是馬戲團裡的鋼索玩家。那時我剛進報館,其中一項工作即負責接待由知名作家張曼娟領軍的作家團。張曼娟老師於1996年成立了紫石作坊,那是台灣第一個作家經紀人公司。2001年紫石作坊出版了《馬戲團》;2003還是2004年時,「馬戲團」成員受邀來馬演講。就是那時,我初遇慶佑。

時隔已久,許多事我早已記不清,不知怎麼腦海裡卻殘留了我和慶佑穿梭在美嘉美食中心的畫面。美食中心的名字叫「明天」,不過它的明天沒有持續太久,幾年後就拆遷了。印象中慶佑當時好像穿了一件背心,反正感覺就是要迎合南洋炎炎夏日天的著裝。畫面裡,我看著他的背影;另外還有一幀畫面,是我們桌上擺著的燒烤魔鬼魚。我和慶佑是投緣的,或許,換個說法,慶佑是很平易近人的,我記得當時我說了許多,他有種可以然人安心的特質,暖暖地在身旁烘煨著,不自覺就會卸下心防。

他回到台灣以後,我們繼續著各自的生活,並未特別聯繫,但我有看他的作品,如《小島的童話食譜》、《禮拜三的糕餅課》,從他的文字裡感受他的溫暖。

後來,有了臉書,我們即可更輕易地看見彼此的生活。我和他的共同朋友 PJ 不止一次與我說,慶佑的文字真好,很平凡的事他都可以寫得很精彩。我也不止一次點頭認同,沒說出口的話是——好得叫我們這種資質平庸的自嘆弗如。

但如果你看過了他《種日子的人》,就會知道他文字的好、他生活中的愜意,其實都不是憑空降下的。《種日子的人》收錄了他十年間的隨筆,記錄了他生活的變化與心路歷程。他踏踏實實地做好每一件事,如同鬆土、撒種、澆水、施肥般,把日子當成了栽植物,用心地過著每一天。於是我明白了,為甚麼日子是種出來的。

讀著《種日子的人》,發現自己和慶佑其實有許多共同點,個性上的、想法上的、觀念上的;當然也有迥然不同的180度,譬如我絕對沒有他的那份冒險精神。四十歲以後,我也同樣過起了歸隱生活,但卻沒有勇氣像慶佑那樣直接搬到鄉下去,於是唯有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大隱隱於市。農村生活,並不像李子柒濾鏡底下的唯美仙境,慶佑讓我清楚明了採菊東籬下的真實樣貌,以及所需付出的時間與代價。

翻著《種日子的人》,我不自覺就和自己玩起了小遊戲——這是獨生子的天賦,凡事都可自得其樂一番,一般人未必學得會——因為是臉書的記錄形式,所以我一邊讀著一邊期待自己生日的出現。不要問我這樣的遊戲有甚麼樂趣,或許你可以自己試一試,看看某一年自己的生日另一個人正做著甚麼。這種時空平行的畫面,讓我覺得很有趣,彷彿把電影中的蒙太奇植入了真實的生活裡,又或者說,我們都生活在電影中。書讀了過半,才終於等著了我的生日,是一篇關於木雕淨瓶觀音的文章。這結果我很滿意,彷彿是扭蛋時剛好掉下了不錯的玩具,有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有時會有種錯覺,彷彿我正通過這書與慶佑對話,於是我們一起聊了許多。我專心致志地聆聽著他的生活點滴,偶爾點頭稱是,偶爾發出一聲微嘆。我在月前痛失一名摯友,直至她離開多時,我依然憤懣,依然難以原諒她輕信不該信的人,我堅持她是因此賠上一條命的。然而慶佑通過《種日子的人》,語重心長地與我說:「那是他的人生,我們只能欣賞不能插手。」我怔仲了半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許久,才終於在夜裡,緩緩地點下了頭。

讀完最後一頁掩上書本時,一股微微的悵惘失落從心底冉冉升起,彷彿美好的相聚又到了暫別的時候。忍不住斟了杯紅酒,輕聲地說了句:期待下次再聚。

(2021.11.16)

Page 1 of 61234»...Last »

网上表格

  • 助學計劃
  • 護苗計劃
  • 慈心祝福
  • 祝福贫困家庭/個案

最新文章

  • 〈卡蒂卡笑迎挑戰〉
  • 《祝福文化基金會等五慈善組織捐獻醫療用品給斯里蘭卡》
  • 疫情的故事(二)
  • 疫情的故事(一)
  • 〈祝福文化與4團體合作,4000包奶粉支援斯裡蘭卡幼孩〉

© 2021 All rights reserved.